文/彭念
想当初韩国总统朴槿惠上任之后首访中国，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也专程访问韩国，中韩之间开启浓浓甜意的蜜月期。可现如今，一个萨德反导系统就将韩国彻底打入冷宫。
自韩国上月初最终决定部署萨德反导系统后，中国官方就发表措辞严厉的反对声明。而中国国内舆论更是掀起一股讨伐韩国的浪潮。中国《人民日报》专门刊文“韩国部署萨德终将得不偿失”。《环球时报》也刊文“因为‘萨德’，中国应如何‘报复’韩国”。
短短不到三年时间，中韩关系就从蜜月期跌入冷冻期，这到底是谁的错？
脆弱的中韩关系
如果细细考察一下中韩关系就可以得知，中韩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仅在1992年，距今也不到30年。因此，相比较中朝自中国抗战时期就紧密合作的历史，就不难发现其实中韩关系的基础很脆弱。不过，这并不是说中韩关系的脆弱基础是由其建交时间短所决定的。实际上，建交时间短也并不是中韩关系脆弱的主要原因。其根本原因在于中韩关系的推动力单一。
中国自上世纪80年代启动改革开放以来，其外交政策的意识形态元素褪色，务实的现实主义考虑增多。作为当时的亚洲四小龙，中国自然希望引进韩国的资本及技术投资。而韩国出于拓展市场的考虑，也乐意与中国进行经贸合作。经济合作也由此成为中韩关系最为强劲的推动力。在朴槿惠执政时期，中韩经济关系更进一步，双方成功签署自贸区协定。
但是仅凭紧密的经济关系并不能确保一个稳定向前的中韩关系。这是因为，一方面，韩国在外交以及安保政策方面受美国的影响较大，因而中韩关系的发展受到中美关系的约束；另一方面，尽管中韩经济联系愈发紧密，但在外交及安保领域，双方合作并不深入。并且，双方还存在诸多分歧，尤其是在应对朝鲜核问题方面。
除了经济基础，中韩关系的推动力其实很弱。这其中，在历史问题上联手对抗日本应该算是一个为数不多的共同点。不过，也就是在朴槿惠与习近平开启中韩蜜月期之后，双方在历史问题上联手应对日本才取得一定成效。这其中尤以朴槿惠出席中国举办的抗战胜利70周年阅兵式最为引人瞩目。
不过，这种统一的立场随后被日本的分化战略逐步打破。一个最为明显的事实就是，日本政府在2015年12月底公开就慰安妇问题向韩国道歉，并予以补偿。但日本却并未向中国道歉，也没有给予补偿。此后，中韩在联手应对日本修宪、修改教科书等系列问题上的协作大不如以前。
中国对朝束手无策
在中韩关系中，朝鲜核问题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即便习近平上台之后对朝鲜疏远，对韩国靠近，中韩也开启蜜月期，双方在朝鲜核问题上依旧存在较大分歧。事实上，韩国曾对习近平疏远中朝关系颇有期待，并希望中国能够以此大幅调整其对朝政策。尤其是在朝鲜今年年初接连进行氢弹核试验之后，中国对朝鲜加大实质性惩罚力度。
韩国曾对中国对朝政策的大调整怀有极大期待。但中国仍然选择稳住朝鲜，尽管减弱了对朝鲜的部分援助。因此，中国的总体对朝政策并未有大改变，这也使得韩国颇为失望。
随着朝鲜核武能力的快速发展，韩国如坐针毡。一方面，朝鲜不顾国际社会得反对屡次进行导弹试验已经引起国际社会的众怒，这完全破坏了朴槿惠上任之初所提出的民族和解政策的实施环境。韩朝关系陷入难以改善的窘境；另一方面，韩国无法依靠自身找出有效的方案来遏制朝鲜核武能力的快速发展趋势。这两方面因素的叠加使得韩国感受到来自朝鲜的安全威胁与日俱增。韩国迫切需要外部力量的介入来扭转这种不平衡态势的进一步加剧。
因此，自2015年以后，韩国与日本的关系开始逐步缓和。双方不仅着力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还接连举行首脑会谈以及外交安保政策磋商会议。与此同时，在美国的穿针引线下，韩美日三边关系也逐步恢复生机。尤其是三方在2014年底签署涉朝鲜情报协议共享机制之后，明显加强安保政策磋商。因此，朝鲜半岛的战略天平又在向有利于韩国的方向倾斜。如果韩国能够成功说服中国切断对朝鲜的经济援助，对朝鲜施加实质性的惩罚措施，则韩国将具备绝对的战略优势。
只不过，中国并未如韩国所愿，完全切断对朝援助。毕竟中国难以承受朝鲜金氏政权突然崩溃的严重后果，中国也不愿意看到韩国在半岛占据绝对优势的失衡局面出现。而中国对朝鲜留有一手、对韩国戒备有加的姿态更加促发了韩国偏向美日，巩固既有战略优势的一侧。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美韩关于部署萨德的谈判开始不断传出风声。但韩国对最终部署萨德仍然持摇摆态度。或许韩国希望在部署萨德的刺激下，中国能够做出对朝政策的转变。但最终中国并未大幅改变其对朝政策，而是寻求维持现状。中国的这一立场也使得韩国对中国彻底失去希望，并最终决定完全倒向美国。而萨德就是最为直接的信号。
总体而言，韩国最终决定部署萨德既是由中韩关系的脆弱性决定，也是由中国对朝政策乏力所决定的。而韩国部署萨德的战略行为也将进一步削弱中韩关系的脆弱性，更加坚定中国目前的对朝政策。因此，对于中韩而言，部署萨德确实是一个双输的结果，但又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未来，中韩如何跨越萨德障碍，继续发展关系值得关注。
作者是香港浸会大学政治
与国际关系学系博士研究生